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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路写来四十年
来源:学习时报    作者:滕贞甫    2018-06-08 00:02:28

  我是1978年开始尝试写作的,那时还在上初中,因为读了浩然的《西沙儿女》,我对文学有了新的认识,似乎有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:小说原来可以这样写!就这样,在一个塑料皮的笔记本上开始写诗歌、写小说,当时只是为了爱好而写,也从没有示人,更没有投过稿,写满一个本子再换一个,一直到高考,竟然写满了四五个笔记本。今天再翻开这些本子,看到当时稚嫩的钢笔字,心中颇多感慨:初心,原来是这样炼成的。

  在纪念改革开放40年的日子里,我忽然发现,我开始写作的40年不正是与改革开放如影随形的40年吗?回顾40年的创作历程,内心不由得产生了一丝悸动,这是以前没有感觉到的一种契合,40年的写作,是与改革开放休戚与共、共同前行的40年。

  从1978年至1988年,我经历了中学、大学和毕业分配工作这段激情四射的时光,这也是我们这代人唱着《脚印》《年轻的朋友来相会》《甜蜜的事业》等歌曲度过的日子。这期间我写了大量的诗歌,如《我愿——致青年朋友》《在鲜红的党旗下》《写在高楼竣工的时刻》《改革者的雕塑》等等,诗中充满了对幸福明天的向往,对改革的礼赞,对理想的忠诚。应该说,这10年尽管有着破冰的艰辛和思想转换的纠结,但因为有实现“四化”美好生活的鼓舞和一大批契合时代的文学作品涌现,我的精神生活是丰富多彩的,总觉得有读不完的书、做不完的事、抒不完的情,应该说,这是属于文学的10年,是理想之光不断闪耀的10年,而这一切,都是改革开放带来的变化,如果没有改革开放,这文学的黄金10年就不会出现,正是因为改革犁开了板结多年的大地,文艺的百花园才得以争芳斗艳。

  从20世纪80年代末到90年代末,我经历了党政多个岗位的调整,虽然工作繁忙,还是利用业余时间创作了一大批与改革紧密相连的小说,《远东第一犬》《啤酒厂子夜投产》《狗市》《陷牛沟》等中篇小说都是这个时期的作品,这一批作品既试图呈现出时代大潮中人们的种种心态,同时又对阻碍改革的各种痼疾进行了剖析。比如《啤酒厂子夜投产》这篇小说,是写一个命运多舛的乡镇啤酒厂,本来计划好的投产仪式因为种种“管、卡、压”,导致仪式不得不在子夜时分举行。这种今天看起来很滑稽的事情,在乡镇企业发展伊始阶段并不鲜见。当然,社会潮流浩浩汤汤,不是几个拦路者就能阻挡住的,这好比大草原上迁徙而过的角马群,那种壮观的潮流一旦形成,几只狮子、几群鬣狗改变不了角马群迁徙的方向。我在《远东第一犬》中用象征的手法表达了对那些阻碍改革者的强烈反对,他们看似得逞一时,把一条能破案、有性格的警犬杀死吃掉,但他们因此被众人唾弃,其生命的价值甚至不如那条被人怀念的狗。

  20世纪末到本世纪第一个10年,我因为有很长一段时间从事思想宣传工作,深刻感受到各种社会思潮的激荡和人们价值取向的多元化,我知道这是改革不断深化所带来的必然结果,创作内容自然就关注到了这个不能回避的现实。这段时间,我出版了长篇小说《鼓掌》,写到了那个年代反腐形势的严峻和一批纪检干部的担当,作品中表现出对腐败呈蔓延趋势的忧虑和对共产党人责任意识、宗旨意识的呼唤。针对言必称西方的学术标准,我在出版的《儒学笔记》中,以一家之言表达了对传统文化的敬畏之心。在《都市忧郁诗人》中,解析了合资企业中中方工会负责人的处境及选择。这10年的创作虽然作品较多,但其中忧虑的情绪弥漫字里行间,一方面,改革开放取得了巨大的成绩,国家和人民日渐富裕起来;另一方面,富起来之后所出现的种种问题也越来越突出,一小部分人开始怀疑崇高、开始指责奉献,端起碗来吃肉,放下筷子骂娘成为赚取互联网点击率的最佳选择。这些变化,在我的小说《消失的蓝湾》《逃离北京》《代表蔡九夷》等作品中都有所折射。

  党的十八大以来,中国社会发生了历史性变化,尤其是2014年10月15日中央文艺工作座谈会召开,习近平总书记做了重要讲话,标志着文艺工作又一个春天的来临。在中国文联第十次代表大会、中国作协第九次代表大会开幕式上,习近平总书记在讲话中又一次对广大文艺工作者寄予了殷切期望,发出了热切的号召,习近平总书记说:文运同国运相牵,文脉同国脉相连,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,是一场震古烁今的伟大事业,需要坚忍不拔的伟大精神,也需要振奋人心的伟大作品。广大文艺工作者要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创作导向,坚持为人民服务、为社会主义服务,坚持百花齐放、百家争鸣,坚持创造性转化、创新性发展,高擎民族精神火炬,吹响时代前进号角,把艺术理想融入党和人民事业之中,做到胸中有大义、心里有人民、肩头有责任、笔下有乾坤,推出更多反映时代呼声、展现人民奋斗、振奋民族精神、陶冶高尚情操的优秀作品,为我们的人民昭示更加美好的前景,为我们的民族描绘更加光明的未来。面对这样的号召,任何一个有责任感、使命感的作家都不会无动于衷,我也被这种为人民抒写、为人民抒情、为人民抒怀的创作氛围所感染,创作了《没有乌鸦的城市》《腊头驿》《熬鹰》《黑画眉》《手械》《刀兵过》等作品,可以说这段时期是我自己创作的一个丰收期,正应了白居易“文章合为时而著,歌诗合为事而作”这句诗,手中的笔伴随着时代的脉搏而抒写,其乐无穷。

  我不是一个专业作家,忙碌的行政工作不可能保证有大块的时间专司写作,也不可能佳作连连、著作等身,但是,与许多我熟悉的专业作家一样,我感恩生活的赐予,感谢时代巨变所激发的灵感,没有40年波澜壮阔、风云际会的伟大社会实践,就没有我笔下几百万字的文学作品,没有改革开放使我们由站起来、富起来到强起来,我很可能还在为生计而奔波。我感觉自己的写作就如同改革开放大潮中的一个音符,涌起时是一朵浪花,伏下时是一滴海水,浩瀚的生活是我的创作之源,离开了现实,我将无从下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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